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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法刚
看完电影后,我发现《铁道英雄》尽管在庞大的叙事体系中无法周全所有人的塑造,也在某些叙事逻辑方面有点不尽如人意,但作为当前战争题材的主流电影,它依旧取得了一定的突破,同时没有机械式重复前人的感动,带给我的是独有的光芒。
最闪光的是老王这个形象的塑造。老王像是一个柔软与英勇、慈爱与肃杀结合的矛盾体,可以说他是一个“异类”的英雄。
在电影的前段,我们看到了他替日本人翻译、看铁路,甚至有时候还会去欺负对他行为不满的工友。但其实老王决定着临城铁道队所有的情报来源。当老王瘸着腿,拎着酒瓶摇摇晃晃巡视铁路,或者对着“掌柜的”掏花生米和烧鸡时,他所做的事却是传递火车进站的时间以及所需物品所在的车厢;当他被怀疑,被藤原企图作为鱼饵利用时,他从容不迫地传递完信号,干净利落地解决完汉奸,意气风发地站在雪地里,挑衅般看着藤原,从容赴死。他是英勇的,又很柔软,他将所有的柔软全都给了石头,他与石头的父子情也是影片的闪光点之一。这更像是抗战时期一个家庭的缩写,父子亲情被割裂,但为了民族大义,只能将不舍与痛苦按压在一个微笑中。老王最能打动我的一点是他是个普通人。他不像老洪等人一样有信仰,可以为了在蒙着雾气的玻璃上刻画的共产党标志出生入死;但是他又与老洪一样,在临城这场风雪中,无畏地举起了手臂。
《铁道英雄》能坦诚面对历史的真实与困境——它镜头下的敌人阴鸷又狡诈,这样的智商设定才能使正邪两派相互碰撞出火花。藤原从出场时一袭黑衣消失在火车喷发的白雾中的隐秘,到透过望远镜观察到老王不寻常举动时嘴角得意又克制的微笑,无时无刻不在彰显着他是临城火车站这张大网的操纵者。他冷峻又高傲地将自己分裂成了两个藤原,遗留在火车上的军服只是他的身份,真正的他早已经乔装成皮货行老板,如同鬼魅的影子一般悄然融入到了这张网中。初到临城的他先是“敲山震虎”,切断了铁道队在城里藏身的后路,又在火车里设下埋伏,增设兵力,伏击老洪一行人。他老奸巨猾又自负。这种自负来源于他18岁就进入特高课,成为日军的骨干力量,也来源于当时日军的兵力——20多个日本兵便能控制整个临城,所以他才会孤身一人坐在老洪家中等待,所以他才会明知道火车进站时间泄露,仍然带着被俘获的老王踏入那节列车去见证最终的结果,甚至在临死前仍然在强调“这是我的火车”,最终他与他的火车连同他的罪恶皆被付之一炬。
《铁道英雄》拍出了一个个体的普通与英勇。这也是它区别于有些电影只表现英雄人物的最本质区别,它更追求的是描写一个活人,一个被时代裹挟仍无所畏惧的普通人。
藤原是一个危险的对手,作为队长的老洪在第一时间却未能感受到,所以他与他的兄弟首当其冲成了藤原蛛网中心的猎物。老洪身份暴露,三位兄弟也因此而牺牲。有人说老洪等人太过鲁莽,不周全机警,但这种处理恰恰是我喜欢这部电影的一点,它是真实的,是带着属于现实的瑕疵与尘埃的。它允许了正派的失误与松懈;它允许了老洪等人在脱去光鲜亮丽的抗日英雄附属身份后,依旧坦诚地承认他们还是常人,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他们可以翻过高墙刺杀汉奸,也被允许疲惫地躺在泡澡的水缸里迷茫前路;他们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神情自若地传递情报,也被允许失误后颓废地坐在风雪中悄然落泪。它把英雄还原成常人,又使常人在那个动荡的年代背负起悲凉热血的英雄主义。
它同时拥有着一条特殊的关系纽带,这条信任纽带更像是一种炎黄子孙从本质上遗留在中国同胞思想与血脉中的影响。老洪和护士庄妍仅在棚户区有过一面之缘,面对敌人的搜查时,老洪便能凭着这信任孤注一掷,将藏有情报的纸条塞进庄妍的医务用品里。这种信任宛如暗夜里温暖的救赎,又带着跨越生死的无畏。
影片最后结束于《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悠扬的旋律中,音乐中老王拎着酒瓶与老洪及众兄弟在车间终于能开怀畅饮,导演用一段诗意化的意象表达了对牺牲的英雄的赞美与歌颂。这是对历史的致敬,同时也是生长在新中国的我们对于这些英雄的绵薄慰藉。
初审编辑:李润杰 姜晖
责任编辑:吴凡